「也好。」陳行遠放下文件,化繁為簡,「我們現有的可支配資金,遠沒達到擴張的標準,只能勉為其難地保住現在的地位。雖然現在勢頭尚可,但我們的網點和營業廳終究只有從聯合銀行剝離出的這些,在薊京的佔有率和發展空間極其有限。隨時時間的推移,我們的客戶必將一點一點被蠶食,根據你批示的戰略計劃書,薊京銀行必須立刻擴張,在全薊京範圍內增設營業廳。」
「這個我知道。」成強雙手托腮,點頭道,「集團已經幾乎被抽空了,籌備期的房產項目也大多暫停,這麼多的資金注入銀行,還不夠建那幾個營業廳?」
「首先,那些資金注入的是聯合銀行,而非薊京銀行。另外,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幾個營業廳,是100個。」陳行遠擺出了「1」的手勢,「我們必須儘快將薊京銀行恢復到聯合銀行時代薊京分行的水平,這方面聯合銀行已經搶先一步了,他們的網點正如雨後春筍般滋生,無論是城區還是遠郊。」
「雨後春筍,真是華麗的辭藻。」成強笑道,「一個網點的建設成本是多少?有一億么?」
「到不了。」
「那還不好說?銀行里的錢不夠么?」成強皺眉道。
「大多數錢,我們是不能支配的。」陳行遠對成強的土豪氣息有些反感,在他印象里成強不該是這樣的,「我們能支配的,只是利潤中的那部分,這還很少很少,而等待利潤翻滾,形成良性循環,也需要時間。」
成強不耐煩地說道:「告訴我一個數目,我們差多少錢?」
「理想中的融資額是——30億。」陳行遠堅定地說道,「有這筆活錢的注入,薊京銀行可以在明年一年內搶回市場。覆蓋全薊京。」
「30億啊……對我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了。」成強皺眉道,「ipo再等等,我嘗試從集團擠出來。」
「老成,收購薊京銀行已經將集團的血抽空了。」陳行遠誠然道,「現在再強行輸血,只怕兩邊都有危險,房地產最重要的也是資金流,萬萬不可斷鏈。」
「無礙,退出房地產市場,主營銀行本來就是計劃中的。」成強頗有些為難。「當然。我也知道資金斷鏈的危險。像多米諾骨牌一樣,嘩啦嘩啦……最後的損失將不僅僅是紙面上的數字。」
「所以從哪個角度來說,由薊京銀行進行ipo都是最好的選擇。」陳行遠攤開雙臂,「沒有風險。依照你在政界的關係。以及薊京銀行的本身實力,ipo必將順風順水。」
「你知道,老陳。」成強皺眉道,「股權……已經不能再稀釋了,今後還有很長的時間,我投資銀行,也正是希望有純正的血統。」
「只是有限的稀釋與借用。」陳行遠輕聲道,「待薊京銀行覆蓋全薊京,巨大的投資後。短時間內資金會呈負增長,屆時股價必將下跌,集團再運作一下,悄無聲息地回購股權,這是金融界慣用的做法了。」
「話。是這麼說沒錯。」成強依然猶豫。
「老成,ipo是遲早的事,就算是再大的銀行也無法避免,建工銀行不是照樣要上市么?這是為了生存必須經歷的事情。」陳行遠輕輕一揮臂,「此事,宜早不宜晚。再多說一句,我的年齡在這裡擺著,現在我可以控制住局面,如果ipo太晚,恐怕我也無力相助了。」
「我知道了,材料放這裡吧,我抽時間看。」成強糾結良久,撓頭道,「我會儘快給你答覆。」
「老成,這些材料還是送到你的辦公室吧?」陳行遠想收起材料,「偶爾,還是需要露面的。」
「就放這裡,沒事。」成強擺了擺手,「我要等成事之後,再回辦公室。」
「成事?」
成強一笑,輕輕指了指樓上:「急著中獎。」
「…………」陳行遠咽了口吐沫,即便是風裡來雨里去,資歷深不見底的老行長,面對這話題令他尷尬萬分,他只得拿起包起身道,「那……老成你加把勁兒吧。」
「哈哈!借你吉言!」成強也起身,提了提睡袍,「不早了,我也該上去了。」
陳行遠離開城府,上了車子,往城區駛去。
秦政見他半天不言,不禁開口問道:「陳行?怎麼樣?」
「ipo還是別的?」
「都……很好奇。」
「ipo不好說,他對稀釋股權相當抵觸。」陳行遠看著窗外道,「至於成家,越走越暗了。」
「……」
成強上了二樓,進卧室之前,先是來到走廊中的一個柜子前,打開抽屜,偷偷拿出一個小瓶子,從中倒出一粒藍色的藥丸,揮起拳頭,輕輕一砸,將其砸成兩瓣,而後嚼了半粒,喝了口水,這才滿意地推門進房。
佟菲菲正趴在船上看雜誌,聽成強進來,也不轉頭,翹著腳道:「談完了?」
「完了。」成強坐在船上,解開褲帶,「跟老狐狸對話太頭疼。」
「那換個行長唄?」佟菲菲嚼著蘋果道,「我看他也煩。」
「他?」成強笑著搖搖頭,「還不是時候,現在離不開他,要等銀行網點覆蓋全薊京再說。」
「那就趕緊弄吧。」
「但是現在資本沒那麼充足,要建網點,又要募股……」成強擠著眼睛為難道,「募股,我又怕老狐狸陰我……」
話罷,他一甩頭。
「不想了,先做正事。」成強一下子撲到佟菲菲身上,用下體使勁一頂。
「呵呵,什麼是正事啊~」佟菲菲輕浮一笑,感受著下面的硬度驚訝道,「怎麼又這麼壯實?你是20歲小夥子么?」
「哈哈!我就是!」成強聞言龍顏大悅,他什麼都有了,唯獨這個,可是他最期待的讚美,他粗暴地扯下睡袍,在藥物的作用下,迫不及待。
大約十公里外。某大藥房門口,賓利車內,苟二與袁冠奎約在此見面。
「小全他最近情緒還穩定么?」苟二扶著方向盤,面色凝重。
袁冠奎笑道:「現在不是回銀行工作了么,有事情充實生活,沒時間想那麼多了。」
「那對成強的看法,有沒有好一些?」
「這方面我不太敢問。」袁冠奎搖頭道,「不過從情緒感覺上,應該已經冷靜了吧。」
「這邊,我也在找機會。」苟二長嘆了口氣。「現在。成強聽不進我的話了。只吩咐我辦事。」
「嗨,沒辦法,人都有走火入魔的時候。」袁冠奎拍了拍苟二,「不著急。這段關係我們要慢慢修復。」
「哎……」苟二轉頭望向藥房,隨即掏出兩百塊錢給袁冠奎,「每次買那個葯……我都不太好意思,我太老了,受不住那些目光,你幫我去買吧。」
「什麼?」袁冠奎木木問道。
「一個進口的葯,小瓶子,藍色的……」苟二不太好意思地比劃道,「都是英文。v什麼的,找不到的話,你就問藥房的人,『藍金』在哪裡。」
袁冠奎咽了口吐沫,拿過兩張鈔票:「苟叔。你……自用?」
「呵呵,就當是我自用吧。」苟二按下按鈕,打開保險鎖,「快去快回。」
「那成吧。」袁冠奎打開車門,回頭問道,「我還說怎麼約在這裡見面,要不以後我每次幫你買好了送來就是了。」
「嗯……也可。」苟二笑道,「一周,一盒,永遠買最新的。」
「好說。」袁冠奎跳下車子,走向藥房,手中捏著鈔票,嘴角露出微笑。
……
次日晨,在見曲康平之前,林強昨日布下的任務,一一得到反饋。
首先是胡笑那邊,她查到了14個叫曲康平的人,只有兩個現居薊京,一個8歲,一個62歲,顯然,這兩個都不是。於是她不得不重新篩查剩下的曲康平,符合年齡在30至50之間的共有4個人,其中三位都與薊京扯不上半毛錢關係,最後一位曲康平43歲,曾在薊京居住,幾年前已經移民加拿大,兩年內並無出入境記錄。
從各方面來說,都該是這個曲康平沒錯了,但依胡笑所說,他移民後並未有回國記錄,那他又是怎麼在這裡出現的呢?
這是疑點,也同時證明,這個人絕對有問題。
第二個給出回信的是錢渤,他幫忙找審核部的人調查了匯鑫的抵押,那是在薊京中心區的一幢高檔樓盤的頂層複式豪宅,估價為7000萬元,現在此房產已在銀行庫中抵押。
林強本以為,價值7000萬的抵押應該是地皮或是辦公樓,大型門店一類的不動產,未想到只是一間複式豪宅而已……
什麼樣的複式房,能抵上7000萬,這是第二個疑點,第二重危險。
最後,是凌大boss的回話。
他們手中幾乎沒有這家匯鑫投資的信息,只能確定這是由加籍華人創建的外商獨資企業,主營物業管理及租賃等業務,實際上並不具備擔保中介資質,但由於掛靠在「愛家地產」,因此做這種業務也沒法說什麼,算是打了個擦邊球。由於這並非金融企業,凌晨對付它的許可權有限,即便是拜託了工商的朋友,依然也只有些基礎信息而已,其中並未有太多異樣。
但這樣的信息已經足夠了,這就是第三重疑點,遮遮掩掩,半暗半明,這一切好像都在為見不得光的事打下基礎。
三重風險疊加,曲康平這個人,匯鑫這家公司,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定時炸彈了,林強本該毫不猶豫地踢開他,避免他在身邊爆炸。
但他並不打算這樣做,他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好這個炸彈,讓他炸在該炸的地方,讓他炸到該炸的人,那個人,顯然不該是自己。
十點整,鼎鼎大名的曲康平如約而至!